好让我休息,父亲走过来告诉我,假如我想写东西的话,他已经帮我把那支珍贵的雨果钢笔和笔记本带来了。费尔明站在门口宣布,他跟院里的医生们谈过,他们确定我不需要服兵役了。贝亚在我的额头吻了一下,然后,她带我父亲出去透透气,因为他已经一个礼拜没有离开过那间病房。我孤单地躺在病床上,全身疲惫不堪,我看着床边小桌子上的钢笔,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门口的脚步声把我吵醒,我似乎看见了父亲站在床边,或者是孟多萨医生在盯着我看,他一直认为我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。访客来到病床边,然后坐在我父亲坐的那张椅子上。我觉得口干舌燥,几乎说不出话。胡利安·卡拉斯倒了一杯水送到我嘴边,然后,他扶着我的头喂我喝水。他的眼神透露着前来辞行的意图,看到他那双眼睛,我就知道他永远不会再探查佩内洛佩的下落了。我已经记不得他说的话,也忘了他的声音。但是我很清楚,他握着我的手,似乎在求我为他活下去,他还告诉我,我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了。我不会忘记的是我对他说的话。我要求他把那支钢笔带走,因为那支笔一直是他的,他应该继续写作。
我醒来的时候,贝亚正在用喷了芳香古龙水的湿毛巾帮我擦拭额头。我突然大吃一惊,急着问她胡利安在哪里。贝亚一脸困惑地看着我,她说,胡利安八天前消失在黑夜的,bao风雪中,一路在雪地里留下血迹,大家都认为他大概已经死了。我说他没死,他来过这里,几秒钟前还跟我在一起。贝亚没说什么,只是面带微笑看着我。帮我量血压的护士小姐也轻轻摇头否认,她告诉我,我已经沉睡了六个小时,这期间,她一直坐在病房对面的书桌前,并没有看见任何人走进我的病房。
那天晚上,我试着想让自己睡着时,转头一看,发现床头小桌上的笔盒被打开。那支钢笔已经不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