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枕套大小,一只旅行箱便可装下。音乐,和众多其他东西一样,变成了顶礼膜拜的对象,hismaster'svoice[12]。人们围拢在无线电台旁收听音乐,更换留声机唱片,赶去电影院听开场爵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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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将死者与我们隔开的时间距离拉长,其黑白的五官慢慢变得越发精致和高尚。我还赶上了那个时候,当时,那句妇孺皆知的话——“多么令人惊奇的面孔,如今都不在了!”所指的还仅仅是十月g,m前的老照片上的人,而如今已经用来描述二战老兵和20世纪60年代的大学生们了。但这些都是纯粹的事实:如今这样的已经不在了——我们不是他们,他们也不是我们。图片的狡猾之处在于,它似乎取消了这一残酷的明显性,而以简单的类似性作为偷换:这些人怀里抱着孩子,我们也经常这样做;这个姑娘简直跟我一模一样,只是穿着长裙、戴着扁平帽而已;祖母用我的杯子喝水,我戴着她的戒指——他们也是,我们也是。
但无论新闻摄影提供的知识看上去多么轻巧和令人信服,完整且详尽,那些伴随照片的文字却总能让观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。当“刺点”指向相似性时,记录时间现实长度的语言却留在了塌陷处的另一侧。很多年前,气度雍容、红褐色头发、八十岁高龄的安东尼娜·彼得罗夫娜·格尔布特-盖博维奇,我妈妈的老友,满面愧色地对我坦白:“我婆婆说我有军官习气,因为我喜欢唐菖蒲和香槟酒!”不过,安东尼娜·彼得罗夫娜并不对过往生活的任何部分心怀悔恨。她原本是个小地方出身的小姑娘,因为美貌和泼辣被娶进豪门,会用八种文字阅读,边笑边对我讲,她那彬彬有礼的波兰人公公在婚礼前对她说:“我很幸福,在我们行将枯萎的血脉中即将注入年轻的犹太血液。”
对于格尔布特家族的古老族徽——“红地盾牌,一只绿苹果被三柄镶金利剑刺穿,两柄自斜上方而下,一柄自下而上”——以及与之相关的全部故事,安东尼娜·彼得罗夫娜全不在意,她更为珍视的是自己的犹太血统。在自己那栋孤零零的住宅里,她总是为那些与自己拥有共同的“年轻血液”之人的成功或失败而揪心。对我,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,她慷慨地用一卷卷希腊文经典和别致的坚果蜜糕殷勤招待。然而,有一天我是带着一种沉重的不安从她家里出来的,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。那天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卷了边的书,为我朗读了一首古老而忧伤的诗歌,读到最后几行时,我慌乱地发现,她竟然哭了。
只有照片会让人感觉时间似乎根本不曾流逝,改变的只有裙子的长度。文本则另当别论,它完全是由时间构成的: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