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片却被保留下来,被带到了莫斯科,作为未被践行却须臾不敢忘却的承诺。这些有开始却无结果的事例在当时屡见不鲜。1917年3月,米哈伊尔·弗里德曼——萨拉的丈夫成了一名律师。如今已经无法想象,这在当时需要付出多少艰辛。除了完成法律学业之外,公务员律师需要通过实习,做满至少五年的律师助手,出差达到一定的公里数,以便深入了解法律调停的各种细微之处。在太姥爷的护照上,用于登记户籍地以外暂住记录的最末几页上,密密麻麻地盖着无数俄国城市的印章。
这本护照(永久期限,价格15戈比)是1912年5月23日由萨拉托夫市警察署签发的。护照上注册的名字是米赫尔·达维多维奇·弗里德曼——米哈伊尔是太姥爷后改的名字,为了显得跟别人一样。他于1880年12月15日出生,中等身材,信奉犹太教,在兵役一栏注明是后备兵,黑色头发,无特殊相貌特征。翻过几页,在和萨拉·金兹堡的结婚信息后面,是经官方拉比阿里·舒尔曼证实的信息:“弗里德曼夫妇婚后育有一女‘奥莉加’。”在同一页稍靠下的位置上写着,律师协会接纳他为团体一员。下一个对太姥爷的生平同样如此轻描淡写的证件,便是他的死亡证明了。
令人惊奇的是,他们当时的生活是何等充实,引人入胜,充满各种事件。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显著而清晰的十年—1907—1917年间。再往前,迷雾再次合拢,什么都无从分辨了。太姥爷的父亲——达维德·扬克列维奇·弗里德曼,据妈妈说,也是一名医生,但下诺夫哥罗德和萨拉托夫的城市档案中却查无此人。只有一处,在1877年官方拉比博鲁赫·萨霍德编写的下诺夫哥罗德市犹太社团成员名单中,有个叫达维德·扬克列维奇·弗里德曼的人,一位二十四岁的小市民。这实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,无法被视作足值的社团成员,他们因“无法给礼拜室带来任何收入而默默无闻,其中有些既不经商,也不识字,另有一部分是后备役的士兵,随时可能遵照长官命令调离下诺夫哥罗德,余下的便是未成年者”。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达维德·扬克列维奇·弗里德曼,按照年龄推算,完全有可能是米哈伊尔(米赫尔)的父亲、我的祖太姥爷。我有很多张他的照片:戴着金丝夹鼻眼镜,日渐衰老消瘦的面庞。最后一张六寸照片是他和一条狗的合影,摄于1906年,在他临死前不久。
和所有人一样,他也有好几个孩子,像野果子一样撒落在新时代的轨道上。小男孩米赫尔和鲍里斯讲述过他们心爱的乳母——一位乡下妇女,胖胖的,唠唠叨叨。很多位舅舅中的一位娶了这位年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