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法来媚俗,或者(更恶劣的是)以所有时代都相同或都不相同的基本概念来取悦于平民百姓。他认为更有趣的是都德[9]那个著名的(尽管实施起来有点矛盾肤浅)主意,即把那位奇情异想的绅士和他的仆人合成一个达达兰……如果有谁暗示说梅纳尔毕生要写一位现代的吉诃德,那就是对他的清名的诽谤。
他并不想创造另一个吉诃德——这样做容易得很——而是创造正宗的“吉诃德”。毋庸赘言,他从未打算机械地照搬原型,他不想模仿。他值得赞扬的壮志是写出一些同米格尔·德·塞万提斯逐字逐句不谋而合的篇章。
一九三四年九月三十日,他从巴荣纳写信告诉我说:“我的目的只是惊世骇俗。神学或形而上学所论证的终极——外部世界、上帝、偶然性、宇宙形式——并不先于我的小说或者比它更普通。唯一的区别是哲学家们在他们工作中期就出版了那些漂亮的作品,而我决心使它们消失。”事实上,他没有留下一页能证明那项长年工作的草稿。
他设想的开头的方法相当简单。掌握西班牙语,重新信奉天主教,同摩尔人和土耳其人打仗,忘掉一六○二至一九一八年间的欧洲历史,“成为”米格尔·德·塞万提斯。皮埃尔·梅纳尔研究了那一程序(我知道他相当忠实地掌握了十七世纪的西班牙语),但由于它太容易而放弃了。读者会说,恐怕不是由于容易,而是由于不可能吧!我同意,但是,那项工作一开始就不可能完成,实现时采用的所有不可能的方法中间,这一方法最平淡无奇。他觉得,身在二十世纪而成为十六世纪的一个通俗小说家,未免贬低自己的身份。在他看来,通过某种方式成为塞万提斯、从而达到吉诃德,和继续做他的皮埃尔·梅纳尔、通过皮埃尔·梅纳尔的体会而达到吉诃德,相比之下前者容易多了——因此也不太有趣。(顺便说一句,这种想法促使他排除了《吉诃德》第二部里的自传式前言。如果把前言包括在内,就意味着要创造另一个人物——塞万提斯——同时也意味着要以那个人物,而不是以梅纳尔的身份来表现吉诃德了。梅纳尔自然不干那种轻而易举的事情。)“我的工作基本上并不困难,”他在信中另一处说,“我只要不死,就能完成。”我是不是要承认,我时常想象他已经完成了那部作品,而我按梅纳尔的设想读着《吉诃德》——完整的《吉诃德》呢?前几天晚上,我翻阅第二十六章时——他从未尝试写那一章——在这个不同一般的句子里辨出了我们朋友的风格,甚至他的声音:小河里的宁芙,痛苦而湿漉漉的回声仙女。一个精神上的形容词和另一个肉体上的形容词的完美糅合,使我想起一天下午我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