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对她的真实感受。他在她朋友面前羞于表达,不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认真的——他们是认真的。有时他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够明确,他会让这种忧虑酝酿一两天,思考该怎么提起这个话题,然后难为情地说: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吧?不知为何他的语气听起来会近乎懊恼,她便只是笑笑。玛丽安有很多男友备选,大家都知道。有政治系的学生,带着酩悦香槟来参加她的聚会,聊他们夏天在印度的轶事。有学院俱乐部的委员会成员,经常打着黑领带,还莫名地以为学生组织的内部运作对正常人来说也很有趣。有的男人喜欢在聊天时看似不经意地抚摸玛丽安,帮她理头发,或把手放在她背上。有一次,康奈尔喝高了,问她为什么那些人非要对她动手动脚,她说:你不想碰我,别人就不能碰了吗?他听后心情很差。
他现在周末不回家了,因为他们的朋友苏菲帮他在她爸的餐厅找了份工作。康奈尔每周末就坐在餐厅楼上的办公室里回邮件,在一本大皮革预约本上写订餐信息。有时一些小有名气的人会打来电话,比如爱尔兰广播电台的人之类的,但工作日的大部分晚上餐厅都没什么客人。在康奈尔看来,餐厅明显在赔钱,最后肯定会倒闭,但因为工作很轻松,所以他对未来无法生出任何真切的焦虑。如果他失业了,玛丽安别的有钱朋友会给他介绍新工作。有钱人会彼此照应,而身为玛丽安最好的朋友和疑似炮友,康奈尔也升级成为有钱人的圈内人:人们会为他举行生日派对,会凭空为他找来轻松的差事。
学期结束前,他要在课上介绍《亚瑟王之死》(1),介绍时他的手都在抖,他没法把视线从打印材料上移开,去看有没有人在听他说话。他的声音颤抖了好几次,他觉得自己要不是坐着,早就瘫倒在地了。结束后他才发现,大家都认为他的介绍非常出色。有个同学后来甚至当着他的面叫他“天才”,口吻中带了点轻蔑,仿佛天才都有些可耻。他们的年级小组里人人都知道,康奈尔只有一门课没拿最高分,他发现自己很享受被公认为很聪明,起码这样一来,和别人打交道更简单易懂了。他喜欢在别人记不起书名或作者名时把名字告诉他们,不是为了炫耀,只是很高兴自己记得。他喜欢听玛丽安跟她的朋友们说,康奈尔是他们“这辈子能遇到”的人里最聪明的——他们的父亲要么是法官要么是z.府部长,他们读的中学贵得离谱。
那你呢,康奈尔?佩吉问。
他没在听,只能说:什么?
有多个伴侣对你来说有吸引力吗?她问。
他看向她。她一副戏弄他的样子。
嗯,他说,我不知道。什么意思?
你难道不会幻想自己妻妾成群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