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见过海伦了吧?埃里克说。
玛丽安把茶杯放回碟子上。当然见过了,我们是一个学校的,她说。
处得还算和气吧,埃里克说,我是说,没争风吃醋什么的。
注意点分寸,玛丽安说。
康奈尔注视着玛丽安倒茶、微笑、叫埃里克“注意点分寸”,他对她心生敬畏:她的言行举止自然大方,她如此轻松自如地行走在世间。上中学那会儿不是这样的,正好相反。那会儿康奈尔才是行为得体的那个,玛丽安跟谁都处不好。
她紧张地笑了笑,说:没错。
我们这哥们儿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是因为你了,埃里克说。
不是她的错,是我的错,康奈尔说。
我在跟你开玩笑呢,埃里克说。
他们沉默了几秒,望着外面的房间。海伦清了清喉咙,得体地说:还请你节哀顺变,埃里克。埃里克转过身,很绅士地向她点点头。他又看向那个房间。啊,真是难以置信,他说。然后他拿壶给自己倒了杯茶。难得玛丽安也回来了,他说,我还以为她在瑞典还是哪儿。
前额和上唇。她捏了捏他的肩膀。没事的,她说,你做了你该做的了,放轻松。海伦把脸转了过去,仿佛觉得很尴尬。
弥撒结束后他们去参加了下葬仪式,然后回到酒馆的舞厅吃三明治、喝茶。吧台后的女孩是中学时低他们一届的学妹,她穿着白T恤和马甲,正在上啤酒。康奈尔给海伦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。他们靠墙站在茶盘附近,一言不发地喝着茶。康奈尔的杯子在碟子上咯咯作响。这时埃里克走过来,和他们站在一起。他系着一条亮闪闪的蓝领带。
最近怎么样?埃里克问,好久不见。
是啊,我也觉得,康奈尔说,的确过了挺久的。
这位是?埃里克问。他冲海伦点点头。
葬礼结束后他哭了,但这种哭泣毫无意义。中学五年级(2)时康奈尔为校足球队进了个球,罗布跳到足球场上去抱他。他高喊着康奈尔的名字,疯狂地亲吻他的头。只是打到一比一而已,而且场上还有二十分钟。但那就是他们当时的世界。他
是的,她专门为葬礼回来的。
她变瘦了好多,有没有?
埃里克喝了一大口茶,吞下肚,咂巴着嘴。玛丽安本来在和别人说话,此时抽出身来,朝着茶盘的方向走过来。
本尊来了,埃里克说,玛丽安,谢谢你大老远地从瑞典赶回来。
她谢过他,给自己倒了杯茶,说很高兴见到他。
这是海伦,康奈尔说,海伦,这是埃里克。
埃里克伸出一只手,海伦和他握了手,左手礼貌地举着,脸绷得紧紧的。
他女朋友,是吧?埃里克说。
她扫了康奈尔一眼,点点头,说:对。
埃里克松开她的手,咧嘴一笑。你也是都柏林人喽,他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