围圈简陋黄土矮墙,夕阳下尤其显得寂寞,黯然,甚至颓唐。那矮墙,父亲说原先没有,原先可不是这样,原先是道青砖围墙,原先还有座漂亮门楼,门前有两棵老槐树,母亲经常就坐在那槐树下读书……
这回们起走进那院子。院子里堆着柴草,堆着木料、灰砂,大约这老房是想换换模样。主人不在家,只群鸡“咯咯”地叫。
叔叔说:“就是这间屋。你爸就是从这儿把你妈娶走。”
“真?”
“问他呀。”
父亲避开目光,不说话,满脸通红,转身走开。不敢再说什。知道那不是因为别,是因为不能忘记痛苦。母亲去世十年后那个清明节,和妹妹曾跟随父亲起去给母亲扫墓,但是母亲墓已经不见,那时父亲就是这样表情,满脸通红,言不发,东头西头地疾走,满山遍野地找寻着棵红枫树,母亲就葬在那棵树旁。曾写过:母亲离开得太突然,且只有四十九岁,那时们三个都被这突来噩运吓傻,十年中谁也不敢提起母亲个字,不敢说她,不敢想她,连她照片也收起来不敢看……直到十年后,那个清明节,们不约而同地说起该去看看母亲坟;不约而同——可见谁也没有忘记,刻都没有忘记……
看着母亲出嫁前住那间小屋,不由得有个问题:那时候在哪儿?那时候是不是已经注定,四十多年之后她儿子才会来看望这间小屋,来这儿想像母亲当年出嫁情景?九四八年,母亲十九岁,未来其实都已经写好,站在四十六岁地方看,母亲生已在那阵喜庆唢呐声中字句地写好,不可更改。那唢呐声,沿着时间,沿着阳光和季节,路风尘雨雪,传到今天才听出它哀婉和苍凉。可是,十九岁母亲听见什?十九岁新娘有着怎样梦想?十九岁少女走出这个院子时候历史与她何干?她提着婚礼服裙裾,走出屋门,有没有再看看这个院落?她小心或者急切地走出这间小屋,走过这条甬道,转过这个墙角,迈过这道门槛,然后驻足,抬眼望去,她看见什?啊,拒马河!拒马河上绿柳如烟,雾霭飘荡,未来就藏在那片浩渺苍茫之中……循着母亲出嫁路,走出院子,走向河岸,拒马河悲喜不惊,必像四十多年前样,翻动着浪花,平稳浩荡奔其前程……
坐在河边,想着母亲曾经就在这儿玩耍,就在这儿长大,也许她就攀过那棵树,也许她就戏过那片水,也许她就躺在这片草丛中想像未来,然后,她离开这儿,走进那个喧嚣北京城,走进团说不清历史。转动轮椅,在河边慢慢走,想着: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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