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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鹤雪在檐廊底下坐,膝上书页被风吹得乱翻,他以根手指按住,抬起头仰望檐瓦之上,黄昏日光很淡。
“倪素,天要黑。”
他说。
“你眼睛看不清吗?这便去点灯。”倪素正做衣裳,她咬断袖口根线,听见他这话,便手撑着桌角起身。
他额头上疤痕是怎来?是在十五年前为保徐鹤雪性命,在庆和殿外下下磕,而年之后,他又在庆和殿外,为老师张敬,为副相孟云献磕头。
所以这疤才如此深刻,经年难消。
“永庚,这旧疤消不倒也无所谓,但你告诉爹爹,你如今心中,是如何想他?”
他是谁,不言而喻。
嘉王知道,此时君王并非只是在问他如何想徐鹤雪,而是在问他,是否甘心承认十五年前那道敕令。
可是怪朕,将你送去彤州?”
“永庚不敢,永庚王妃体弱,爹爹送永庚与妻往彤州将养,永庚心中感激。”嘉王立即跪下去。
嘉王听见里面传来些窸窣动静,随即便是很轻步履声,只手挑开帘子,身着朱红内袍正元帝垂眼看他。
嘉王看着地面映出帝王衣袂,随即那双腿离他越来越近,倏尔站定,嘉王立即仰头。
“朕子嗣艰难,而你儿时便展露天资,正逢你父亲,也就是朕亲弟弟恭王去世,朕便听朝臣谏言,将你过继到朕膝下,封你为嘉王……”正元帝似乎在回忆往事,然而话中机锋又陡然转,“那时,你便是与徐鹤雪在宫中昭文堂读书,今日,你是否瞧见昭文堂?它可有什变化?”
徐鹤雪怔,他清冷眸底微动,回过头来:“不是。”
“还看得清,只是你已经做很久,会伤眼。”
“啊,”
倪素望眼庭院里,光线还没有太暗,她便也不急着去点灯,只将簸箕里那件衣裳拿出来抖下,光滑缎子,雪白
他手指紧紧蜷缩起来,地面上映出自己脸似乎要被难以收敛情绪扭曲,可他死死咬住牙关,忍住心中绵密如针般刺痛,喉咙发紧:
“爹爹您曾言,他有家无国,是叛国之佞臣,大齐之祸患……罪无可恕,当施凌迟。”
“永庚与他——已非挚友。”
这话剜心刺骨,嘉王藏于衣冠之下筋骨细颤,正元帝手轻拍他后肩,立时令嘉王浑身僵直。
“永庚,先不要回彤州,便在宫中住些时日吧。”
徐鹤雪,这个名字终究被提及。
嘉王衣袖之下指节屈起,立即垂下头去,却感觉正元帝目光直落在他身上,随即便是不经意地句:“你额上伤疤,竟还在。”
伤疤接近额发,若不近看,其实并不算明显。
“爹爹!”
嘉王失声,不敢抬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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