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令他于心不安的,是明知前途未卜,还要强撑精神佯装一切如常,那张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脸让他不忍心告之真相,再等等吧,等他考完期末,再等等吧,让他在暑期里再疯玩几天。
没成想这一等,却等到了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。
裴
金融业本来就是看天吃饭,被那次剧烈的市场震荡所影响,裴辉不仅赔光了自己,还让几位投资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。
但他本质流程合法、操作合规,唯一疏忽大意的,就是未发现有一位投资人隐瞒事实,投资金额超过了自身的风险承受能力。
在血本无归的惨境下,这位投资人浑然违背了自己亲手签署的交易合同,与裴辉反目成仇,威胁恐吓,处处要挟。
“报警。”冉宇桐听得眉心紧锁:“裴叔叔没有报警吗?”
裴书言苦涩地摇头,怎么会没有?
茶余饭后偶尔听父母谈起,再留心去关切有可能受其波及的男朋友。
不是冉宇桐不谙世事,那会儿的他连十九都没有,怎能料到新闻里播报的惨烈影响,竟会真确蔓延到自己身边?
他只当那是烦心琐碎,如往常一样在周二没人的中午溜进裴书言的寝室,钻进人家的被窝里甜言蜜语:“没关系,我已经跟我爸妈说好了,真出事的话,让他们供你上学。”
“之后我给你的回答,到现在,我每一个字都记得。”
随着时间流移夜色愈深,广告灯牌的色调逐渐变得淡却清亮,将灭不灭下,薄光打在裴书言的双唇,为他锋利的轮廓平添了几分柔和。
当他们在家门口收到那封血写的恐吓信后,第一时间便送到了警察局,然而结果呢?结果是威胁者竟与T市公安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这一来不仅没有将人绳之以法,反而引火上身,让裴家遭受了更为离奇的攻击。
裴辉与谢榕是二十年前才决定在T市扎根,与那些世代袭承于当地的家庭肯定不能相提并论,无论是资源还是人脉,以他们当时的能力,已然无法单枪匹马地与这等豪门旺族抗衡。
再加之裴辉丢了声誉,保住饭碗都成难题。每日都要谨慎着水里有没有人给下东西,儿子回家的路上会不会被绑走,妻子的身体是否依旧每况愈下。
面对如此压力,裴家在T市的每一天都是煎熬,走投无路之际,他们只得选择移民。
这些过往挫折对于裴书言而言,似是已经成为回忆里极为平常的一部分,它们姑且称得上是原因,却与痛苦没有任何瓜葛了。
“不至于,虽然是遇到些问题,但足够能养得起你。”
话音刚落,那抹独属于冉宇桐的温柔顷刻间不见了踪影。
“我当时是这样说的。”
下一秒,裴书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。
“桐桐,那是我第一次对你说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