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仍旧不语，好似没有听见她在说话。
她鼻尖红红
，
双眸子里水好似也被冻住
，目光半晌不移，只是看着他，继续道：“殿下，臣再在此处站下去，就要因饥寒交迫而晕倒。”
他眉头动下，听她声音甚是可怜，可却不信她话。
天知道她又要玩什
花样。
她看着他，眼睫忽而扇，垂眸子轻叹口气，双腿弯，身子蓦然朝他那边倒去。
“殿下。”
她轻声唤他，下巴微仰，眼角水露盈盈。
副妩静模样，脸上全没方才在制诏厅里跪着时那种倔强和强韧神色。
他沉眉，脑中陡然闪过是当初她在东宫内殿中、在他冷案上挑逗之样，更是想起那次她在北苑骑射受伤时、伏在他那匹高骏战马上柔弱神情。
她当真是叫他琢磨不透。
有办法从翰林院其他人那里求证，她这所言究竟为实为虚，更遑论他究竟是该信还是不信她。
不由想起那夜她对他说那番话。
她欲博翰林院老臣之信任，且又欲对他恪尽忠责，因是行此种种之事——可他当真能信她那番话否？
安知她不是因己之私欲，二面讨好，二面做人，挟他之亲信而在翰林院众人面前演戏，又借翰林院之内事而在他面前污击朝中忠臣？
他不会傻到受个女人摆布。
他反应不及，只下意识地伸臂揽，叫她不要跌伤。
却不料她歪脑袋，张小脸准确地埋入他襟前厚袍里，紧闭双眼，再也不动分。
这张脸庞如此年轻单纯，这双眼睛如此湛澈透亮……她望着他时，就像是要心意地望着他，什都不想，只是望着他，就好。
忽起阵狂风，吹动树梢积雪，扑簌簌地落下来，盖过他与她肩头，扰断他思绪。
她抽抽鼻翳，低声道：“殿下，臣很冷。”
他不语。
她轻轻跺脚，又道：“殿下，臣自未时以后便没吃过东西。”
然而他也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因个女人而大动肝火，甚至因她而起怔疑退却之心。
纵行如剑，而势平八荒四野。
他自幼便听父王之教诲，多年来于朝政上兼听而独断，何时被人搅得这般错乱无决过？
他早便知她不可小觑。
可他绝没料到她次次地让他对她另眼相看——可看却看不透，她这心底里存，究竟是忠义还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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