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上有亦梅的八个未接来电,我想了下,还是先给罗胖子打,没人接,再打,还是没人接。我虚起眼睛,辨认了一下时间,半夜两点多。深头发看看浅头发,撇撇嘴,浅头发一屁股坐进沙发,跷起二郎腿玩指甲。我头皮发沉,嘴里发苦,心下盘算,现在马上回家,也只能穿着酒店的浴袍,恐怕更坏事。衣服就算洗了,也来不及干,这会子没地儿去买。我接着打罗胖的电话,这龟孙子竟然彻底关机了。
我不敢给亦梅打电话,生怕这两个咯吱咯吱的大姑娘在旁边搞出什么动静来,于是我发了条短信:大了,刚才睡过去了,在罗胖家,明早回来。
老板,说吧,双飞怎么个飞法?深头发姑娘蹴过来,把尖尖的下巴窝子搁在我膝盖上。你兄弟把你撂这儿前放话了:你俩是姐妹,我俩是兄弟,不把我兄弟全心全意伺候好,你姐妹就别想见着一毛钱。
听说婴儿时期的我特别擅长哭泣,冷了,热了,饿了,贪抱了,都会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喊,一哭,肚脐眼里就潺潺淌出血来。那时候谁家得了爱哭的孩子,会在街上到处张贴:天皇皇,地皇皇,我家有个夜啼郎,过路君子读一遍,一觉睡到大天亮。这种符咒解决不了我的问题,家人无法,只好轮流抱着我。那时候姥姥还活着,专门磨了消炎的丸药过来,她跟姥爷都当过医生,不过早已作为反动学术权威靠边站了。姥姥看了我的肚脐直叹气:造孽,这是谁给接生的?脐带嘛又不是麻绳!
那一夜我好像回到襁褓之中,有人抱着我摇啊
,你高看我了,我哪里懂,在德国,两杯啤酒就把我放倒了。
喝。能喝不能喝都得喝。我们一桌人,横三竖四,怎么把一箱酒喝空的也不知道,满桌子稀罕菜里只记住了一道:油炸知了。我一个人对着那满满一盘虫子嘿嘿嘿傻乐半天:原来是你?你这不体面的东西,还涨身价了。
喝完东倒西歪想回家,大伙儿又说去洗澡。我说,洗不动了,喝成这样,热水一泡,晕、晕在池子里。罗胖子眼珠子转转,有道理,要不咱们去天上人间吧,带闵生开开眼。
醒来时我已经在房间里,身边一个头发染成金黄色的姑娘,再一看,吓!是两个!长得一模一样,穿得也一模一样。我大骇,从床上翻身坐起,引得她们格格一阵娇笑。
放心,又没得强*你。其中一个头发颜色深一点的姑娘说。
我衣服呢?
给你扒喽,洗手池子里泡到,都吐脏了,内裤还给你留着。你要愿意,扒了也行。
给我衣服,我要回家。
急什么,给你你也穿不了。浅头发的姑娘走过来,笑吟吟的,拨弄了一下我。
罗胖子呢?你们叫罗胖子来。手机,手机给我。我手打开,在空中捞了两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