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机票,只要飞机不延误,晚上之前,应该能到家。”二哥以前是出了名的会唱不会说,这几年生意下来,历练得条理分明。他一二三四,交代了父亲最有可能去的几个地方、已经找过的地方,不排除需要再找一遍的地方,并且报出几个也许能帮上忙的朋友,给了联系方式。我一一应承下来,马上打电话到学校请假。
二哥所在的城市离芜城八十公里,到了他家,亦梅已经在那,嫂子看见我到,呼出一口气来。亦梅狠狠地剐了我一眼,碍着人多,没说什么。保姆已经去父亲常去遛弯的街心公园和吃点心的面馆,只有她认识常跟父亲下棋唠嗑的几个老搭子。我们按照二哥的安排分头行动,亦梅去附近的公交车站点跟司机打听,我跑周边的学校,父亲当过那么多年老师,没准会找个学校坐着发呆。我们每人拿了一沓寻人启事,打算一路找,一路贴。
林少杰,81岁,身高1米84,体型偏瘦,长脸型,从家中走失时上身穿浅米色外套,黑色长裤,脚穿棕色皮鞋,头发较长,灰白,神志清楚,戴黑框眼镜,有看到者请马上联系***********,当面重谢!
父亲从照片里朝我看,所有寻人启事都这么语焉不详,米色外套黑色长裤棕色皮鞋,这种特征放在人群里就是毫无特征。没有人会在寻人启事里写父亲看人喜欢虚起眼睛,笑的时候先把嘴巴往下挂一下,抽烟不弹烟灰,总是等它烧到老长一截自己断下来。我安慰自己说,好在父亲非常之高,走路带晃,现在虽然老缩了,还是比旁人高出一大截,光这一点就可以把他和其他老年人区分开来。
小时候从农场的田埂上走回来,远远看见一排人站着,胸前挂着牌子,中间有一个人像旗杆一样又瘦又高,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那是父亲,我和哥哥赶紧低下头来,绕道而行。国家肯定是对的,爸爸恐怕是做过什么坏事。不然,为什么整他?
终于有一天轮到我自己,教室走廊上密密麻麻贴了大字报,打倒国民党特务的黑崽子某某某,字写得霸气,墨汁顺着纸淌下来,不过“崽”字写成了“惠”,黑惠子。我脑袋里嗡嗡作响,隔壁班有几个男同学在起劲地敲打着一个脸盆。班主任对我说,现在这种情况我是不能来上学了,让我先回家,“等候通知”。我拿着书包,从喧闹的走廊里走出去,心里难过,但也怪异地感到轻松,好像头上悬着的那把剑终于落了下来,我终于被列入大人的阵营,跟爸爸站到了一起。我并没有等候太久,学校就彻底停课了。
二哥家附近有一座职业技术学校,种了很多银杏,父亲有时候会进去散步,到了秋天,每天都捡满满一兜白果回家,白果放在微波炉里焗熟,撒点盐就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