锁。门前没人,他走了几步,来到胡同口,站在路灯下,借着灯光,看到南边前邻屋脊的阴影下有辆摩托车。王能好坐在排水沟盖板上,垂着脑袋,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。卫华邦问,这么晚,你过来干啥?王能好抬头,站起来,在地上画龙,说,娘了个×的,都看不起你表哥,你也看不起我。又说,我王能好这一辈子,早晚让你们知道。卫华邦习以为常又忍不住发火,你除了喝酒还能干啥?王能好踩着不在点上的秧歌步,娘了个×的,都看错我了,觉得我好欺负。又说,老天爷都知道,我王能好是什么人!他仰头呼出大口的酒气说,表弟,我有钱,你要多少钱,你说,你去开公司,钱算什么东西。他两只手扑打着夹袄,大步转圈。卫华邦说,这都几点了,赶紧回去吧你。王能好说,早晚让整个岭子镇知道,我是什么人。卫华邦说,别早晚,现在也都知道你。王能好说,不一样,表弟啊,现在是臭名远扬,以后咱也当个人。说着,他跨上摩托车,打火,没打着,再蹬,还没打着,又蹬,边蹬边说,表弟,你进屋吧。卫华邦站在旁边。王能好继续打火,车身摇晃,他用力蹬,还是不行。他说,我王能好这辈子娘了个×的。又说,你快进屋吧,你表哥没事,谁也治不了你表哥。他继续打火,一次比一次用力,伴随着娘了个×和他这一辈子,还是没打着火。十几分钟过去了,王能好累得喘粗气,从摩托车上下来,朝卫华邦摆手,自顾推着摩托车消失在夜色中。他这一辈子到底怎么了,末了也没说出来。
杨美容在岭子镇上的美容院营业不到一年,拿着从王能好以及其他人那里借来的几十万(仅王能好就借给她十万,用房子和汽车抵押,借条在他死后被老二从铺盖底下翻出来),与人合伙在城区经营一家医疗美容机构,三层外观粉红色的楼梯,原先是仁爱女子医院,女子医院再往前是红十字男科医院。如此不温不火过了三年。期间,王能好拿着借条多次去辛留村上门催债。老庚说,杨美容早就不在家住了。杨美容手机打不通,信息有时回,也是几天后,翻来覆去,都是让王能好相信她的人品。王能好几次以股东的身份,提出去美容机构视察工作。都被杨美容一句,你懂个屁,顶了回去。钱要不回来,当初杨美容信誓旦旦要给他介绍女人的想法也落空了。死后,在王能好手机微信里,还存有杨美容发来的几个妇女的照片。王能好都没看上,依据是,看样子就不像踏实过日子的。
七月一号,王能好在城西给油罐上漆,烈日当头,油罐里又热又闷,被油漆味熏得头晕恶心。到了中午,王能好爬出来,靠在墙根,连日来高温,全身起了一层痱子,手不停地挠着后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