飘来飘去,就这么飘来飘去。
这期节目在全国广播大奖赛中获得了十佳节目的奖项。小皮将节目压制以后上传到论坛,在其他各个网站和论坛间被转载无数。有一间新成立的唱片公司因为从节目里听到台湾乐队的小样,通过我们联络他们,很快与他们签订了唱片合约。正好他们没能在那场重要的乐队比赛中获得头奖,与奖金失之交臂,于是干脆卖掉了摩托车,三个人搬到了北京,住进鼓楼附近的胡同,一边录制唱片,一边演出。正好我和王鹿要去北京领奖,便
,怀着决心,与沉重的东西作战,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。正逢罗大佑在广州开完演唱会以后来到上海,三月初要在同济和华东师范大学做两场音乐讲座。我们向欧老师申报了选题,同时联络唱片公司进行采访。
采访被安排在同济讲座之前,我和王鹿提前到达,在教学楼的一间会议室里等待。罗大佑准时推门而入,跟随着两三位工作人员。他穿着朴素的深色夹克,精神抖擞,两手空空,我却立刻辨别出一些难忘的东西。他坐下之后又起身,打开窗户,窗户对着操场,他问我们能不能去那里采访。
于是他撇下工作人员,和我们一起穿过操场,在领操台上方的看台坐下。我和王鹿重新支好了录音设备,从耳返里能听见远远的欢呼声和口哨声。罗大佑说话的声音像一只从低空掠过的大鸟,舒展着翅膀。那段时间他搬到北京居住,往返于北京和香港之间。王鹿和他聊起北京的事情,城中村的奇崛,四处都在挖掘和建造的大型工地,但是冬天的北海公园总是那么美。说到这里,我们每个人都点了一根烟。风有一点料峭,有一点暖和。
“你还记得二〇〇一年上海的那场演唱会,结束之后你做了什么吗?”我问罗大佑。
“我坐车回酒店,经过衡山路,听到路边有人在合唱《未来的主人翁》,非常想要加入其中。”他回答。
“我俩是在那天认识的,在那场演唱会上。”我说。
“真的吗?友谊万岁。”罗大佑说。
“友谊万岁啊。”我们说。
直到我和王鹿离开学校,才感到自己做了一场庞大的好梦。我们内心澎湃,无法平静,于是回到电台彻夜剪辑录音素材,最终剪出上中下三集节目。除了有罗大佑的采访之外,我们还将在台湾录制的素材也加入其中。那些素材里有大安森林公园里的演出片段,朋友们在排练房和露台的聊天记录,音像店里播放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民谣,荒野里飞机引擎的轰鸣。等我和王鹿从剪辑室出来,清晨的马路上空空荡荡。我们在高架桥下走了一段路,没有车,工地的机器仍然在休眠中,王鹿大声唱着——
飘来飘去,就这么飘来飘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