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缨子问:“您有变化吗?”
苏群长嘴唇抿抿,嘴角现出豆粒大旋涡。这个动作是郭缨子熟悉,郭缨子开心地笑。苏群说:“知道你是在嘲讽。”郭缨子说:“那也比窦娥还冤。”苏群说:“是个老头子,往哪变?要说有变化,就是变老,变丑,越来越不招人稀罕。那天喝酒出丑,缨子笑话吧?”
苏群这轻松地提起那次醉酒,下子就让郭缨子心里有着落。
“魏大熊那天也喝醉。”郭缨子在这里说什都没有顾忌。“他样子比您惨,衣服领带都在汤盆里洗,脸上粘许多螃蟹壳子。们把他送回家,他醉得人事儿不知。”
“他要是不撒泼耍赖,十回能有八回醉。就他那点酒量,差远。”苏群不屑地说。
群也是这想。瞧他笑得那绵厚深长,仿佛在说:“这下你满意吧?”
笑容逐渐都集中在眼睛里,苏群故意吧嗒下长嘴唇,虎起脸说:“傻笑什!”
空气中荡漾着种粉红色气息,那种气息像温暖河床,能把个人从头到脚沐浴。此刻郭缨子就像置身在那样条河流里,身体每个细胞都感到愉悦。
这种感觉她在任何地方也没有过。
他们说些闲话,有关过去林林总总,都是云淡风轻后言不由衷。但,个爱说,个爱听。苏群吧嗒着长嘴唇,声音虚虚实实,简直称得上燕语莺声。郭缨子频频点头。其实她没怎听清苏群说话,她目光游移,显然在想别事。苏群佛爷样堆在椅子上,突然旧话重提:“真没想到,缨子现在进步这快。”
“您那天可占便宜。”郭缨子说。“坐着他车,骂他路娘。从来也没见过您那骂人,而且骂得点情面也不留。”
“当着他面也敢这骂。你信不信?”苏群起劲儿吧嗒着厚嘴唇。
门轻轻推开,孙丽萍往里探下头,走进来。她搓着手刚要说什,苏群却没有给她机会。苏群摆摆手,说你回避下,和缨子单独说说话。
孙丽萍朝郭缨子努努嘴,那意思“你先待着”。搓着手又出去。
郭缨子眼神闪下,捕捉到旧日时光。十年前,就在隔壁房间,也是孙丽萍搓着手进来,说相同话。也有人让她回避,说要跟郭缨子单独谈
郭缨子回回神,问:“您是指喝酒?”
苏群说:“还有别。为人处世,行事做事,应变能力,都让吃惊。到底还是大机关,锻炼人。”
郭缨子说:“您是在批评,知道现在俗不可耐。”
苏群说:“你这样理解那就比窦娥还冤。”
他们都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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