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像是没听见,趴在窗户上认真看飞驰村庄。继而转身说,“有个俄罗斯小说,讲个峡谷里村子。这是个什样村子呢?说是个教堂执事在丧宴上吃光鱼子酱村子”。
“穷地方?”
“穷地方。连跳蚤都要烤来吃。”
“们当时也老偷粮食,肚子饿啊。”老樊没头没脑接句。
“饿昏什都吃……”父亲说。
“怎听说是两个知青去山洞里耍朋友,点火取暖,起山火烧死。”
“是男女朋友。”
“那就是喽。们那个点,也有搞对象搞得全村都看不下去。”
“那个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啊?那个女漂亮是漂亮,就是……”
老樊来劲,“去拿香肠,老哥哥你等着啊”。
她把两瓶迷你伏特加扔给父亲,“还有四个小时就到站”。
父亲笑嘻嘻。
香肠慢慢被啃得只剩个尾巴,父亲和老樊喝得脸泛红。
老樊想起似:“所以,你们村是烧死人吗?记得是两个?”
对父亲说,“这导游也不安排们去看看马戏!俄罗斯大马戏,多好看,多刺激!死人坟头倒是看好些!”
“今晚不就看芭蕾?”父亲说。
“你真该去拉斯维加斯走趟。”
“美国啊,太远啦。”
“澳门也行啊!男人怎也该去见识见识。”
“背枪老知青捉人家狗儿炖来吃。”老樊说。
“背枪都横着走。”
“嗯,是前妻。”
“老哥哥,你不是开玩笑吧?”
“你信不信嘛?们村那两个,真是被村民烧死……”
她看着父亲,酒精把他脸烧得很红。她不能确定父亲说是实情还是醉话。关于母亲那句,蛇信子般吐出。母亲是她和父亲之间禁忌。也不是不可以提,但只有那数得出来几次。现在父亲却对老樊随意说起母亲来,而且是她不知道事。她瞪老樊眼,想阻断老樊说话热情,父亲如果要说,怎也该先说给她听。
“爸,你休息下吧。”她说。
“两个。是被村民烧死啊。”
“被村民烧死?”
“说是偷他们粮食,堵在山洞里。起火是意外,后来火烧大,没人敢去救,就烧死。”
“不能吧。”
“就是这样。”
老樊发现她直瞪着自己,就笑嘻嘻说,“哎哎,跟你爸爸可是有缘。们俩下乡知青点,只隔着两个大队呢”。
又对父亲说,“老哥哥,你们知青点当时是不是烧死过人?你在不在?”
父亲半垂着眼,像是陷入回忆,半晌才对她说,“诶,伏特加你收哪儿?”
“爸爸!你就不能不喝吗?”
父亲缩着手,像挨骂孩子,“跟你樊叔叔吹两句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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