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男护士比较少见。”
“还不是怪家里,五个姐姐,老幺,给取个名叫樊小花,好养活。分配专业老师估计看这名字就默认性别女。全班二十七个女同学,就个男。读年才转到药剂班去。”
“那你现在还叫樊小花啊?”
“改改!”老樊笑道,“改成樊大花!”
父亲笑。
在语言边缘。
她直觉得小城太小,兜兜转转都是同学、亲戚。可小城似乎又很大,大得可以把很多秘密埋到地底,除非像父亲和老樊这样,被意外挖掘机从陈旧土层里翻挖出来,才能相逢。
车窗外色彩飞驰。她几乎有些嫉妒地听父亲和老樊在酒精鼓舞下起唱着歌。不是俄罗斯民歌,而是她不会唱,老樊和父亲知青时代歌。
老樊说,老哥哥,就羡慕你这样,考上大学,起点不样。当年也去考,第年没考上。第二年再考,上中专。
父亲说,那年头,上中专人也不多。你学什专业?
老樊继续说:“想着改学药剂,要再把分派下乡,就用不着去抓计划生育,是不是?怕那玩意,走村串户,还鸡飞狗跳。结果咱们又是药材大省,来二去,还是往乡下跑。但那时候好药材真是多,山越大地方越多。下去趟,打几只斑鸠,再搞只竹溜,那确实打牙祭。”
父亲问起老樊去收药材地方,两人你来往,更多陌生地名涌现,连缀起他们年轻日子,也就是八十年代。父亲研究是经济作物,近年果树收益高又培育火龙果、百香果苗,但药材也是植物,跟老樊聊开就没完没。又说到土壤、水源,省内北部高原草甸、南部河谷地貌对种植影响……她插不上话。
她还小时,父亲会带着她去乡下出差。他们住是穷地方,乡下就更加破败。或者不能说破败,破败是光辉后颓丧,而那些地方,只有石头和黄土,连房子都是草草盖成,更不要提人衣着日用。父亲培育植株,栽到黄土里很难存活。他说这是土壤太坏,如果是东北平原肥沃黑土,作物就会欣欣向荣,连叶片都会油光锃亮。可他又说,这土壤不是农民能决定,太金贵作物,他们记不住办法也种不活。许多村子指望着靠天吃饭,其实并不是全然懒惰。自然,穷地方人愚昧、有时可恨,可如果苞谷能填饱肚子,他们也就无所求,并不想搬离。
父女俩起坐乡村巴士在泥泞路上晃荡,她总是晕车,吐出来
“说出来你别笑。”
“兽医啊?”
“真学兽医,也就没这苦。”
“就是,兽医那时候吃香啊。”
“猜不到吧,你肯定想不到。学护理,男护士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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